和逐一派件相比,取件能一次性完成多单,李江觉得,无论是赚钱效率还是轻松程度,取件都远远优于派件。他将获取客户的能力定义为一个快递员的“核心竞争力”:一旦有了足够多的客户,派件数量少也不用担心,因为取件来钱更快。
以上述店家为例,其每月快递费大约为2万元,李江可以从中赚得约1600元的取件分成。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之后,这家店还会另外给李江0.5元/件的服务费。虽然金额看似不多,但因为只需装货、卸货,工作量不大,李江觉得这部分收入赚得“倍儿爽”。
对于基层快递员而言,在平时,取件显然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情,甚至更像是顺手一干的活儿。但是,“双十一”的购物高峰使这一切都成倍放大,快递员承担的,是买方和卖方的“双重”压力:不仅派件数量呈一两倍增长,取件数量也同样比平时高出许多。
在时间有限、分秒必争的情况下,派件还是取件?李江的判断是:取件优先。他看重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客户关系,也认为揽件同样耽搁不得:不能让包裹在流通的第一个环节就出差错。
他掐指一算,这批货至少能为他带来500元的额外收入。在整个片区,他共有6个客户,尽管其他5家的发货量不及这一家,但总体而言,李江当天在收件上的收入超过了派件。
这进一步压缩了派件时间。李江辗转于各个小区收完全部包裹后,已经接近晚上6点。
“最后100米”冲刺
把收好的件运至网点后,李江继续回银杏园派件——他已经接到无数咨询电话,大家都不理解,为什么包裹已经到了网点,距离自己只有4公里,却一天都收不到。
他将车停在二期小区大门左侧的8号楼,这里藏着他的一个“秘密”站点。
这是李江今年的应对方法。他表示,一天送三四百个包裹实在太慢,很难送完,关键是,高峰期间,送不出去的包裹也没办法带回分公司仓库,所以只能发展“小驿站”,这样可以提高效率,避免“爆仓”。
“小驿站”并不是李江今年灵光一现想出的办法。“双十一”每年都给他带来巨大的业务压力,他拉着满满一车、层层堆砌的货物,根本没办法像平时一样,车开到哪里,货送到哪里——稍微动一件包裹,整个架构可能就坍塌了。于是,李江往往和门卫、小区内的零售店打好招呼,将包裹统一放在一处,自己再小批小批地派送。
2016年,阿里“双十一”销售额突破1000亿元大关。李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,他发现,即使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,即使晚上送到半夜“被保安撵了出来”,他的货还是没办法及时送出去,每天都有大量的包裹堆积,几天下来,这个“雪球”越滚越大。
这一年,李江将包裹放在不同的零售店后,不再一一派送。他开始群发短信,让收件人自行取件。
在靠近8号楼地下停车库入口的路口,李江停下了车。他拔下钥匙,关上车门,然后打开后备箱,搜寻一番后,抱出一个标有“二-8”的袋子。他把袋子上的死结拆开,倒出了一干包裹,约有20多件。
今年,他在银杏园二期设立了4个“小驿站”,其中3个是地下自行车库,还有1个是干洗店。地下车库均有人居住,李江就委托他们帮忙照看,放一件支付给照看人0.5元作为费用。
干洗店是个大的驿站,它专门开辟出一块约15平米的空地作为快递点(同样位于地下室),辐射的楼宇数量是一般站点的2~3倍,而且由于他们也承接了其他快递公司的类似业务,其产业形态更为成熟,会提供排序、找件等一系列“附加”服务,李江给他们的费用是1元/件。
在“双十一”期间,李江的派送费分为三个梯度,150件以内,每件1.5元;150~250件,每件2元;250件以上,每件2.5元。派费的临时上调让李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那些服务费。
事实上,智能快递柜便是解决“最后100米”难题的规范化“驿站”,尽管已经在全国铺开,但处理量仍然有限。2016年,智能快递柜多达15万网点,日投递550万单,仅占日单投放量6.8%。
“双十一”期间,快递柜更是极度稀缺资源,即便平时数量充裕的快递柜,在包裹“洪流”面前也显得杯水车薪。各家快递员要抢到快递柜,需要付出更多,“不到5点就得起床。”
李江将倒出包裹上的手机号一一输入手机,开始群发短信,提醒收件人自行取件。发完收件短信,他又把面单上的二维码扫进巴枪。被扫完的件将在物流行程上“已被签收”。
因为包裹未经收件人确认就“已被签收”,李江遭到了不少投诉,这样突然“冒出”的站点让很多收件者非常不满,更严重的是,包裹丢失的数量比平时成倍增长,完成任务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顺利。
二维码刚扫了一半,又一个电话打进来,对方刚刚收到短信,但不清楚自行车库在哪里,她一再强调自己就在家中,“完全可以”收快递。
李江苦笑着解释,这两天件儿太多,实在没法一一派送。“这还是昨天的件儿呢,今天才发出来!”他坚定自己的立场:此时没有空闲。
晚上11点左右,李江派完了车上最后一个快递。
这已是李江从业以来经历的第7个“双十一”。虽然每年“双十一”之后,公司都会总结经验提升效率,但是快件似乎还是很慢。而堆积在网点的包裹,依旧越来越多。